書接上回,崔槿汐原本要辭別舒太妃回永壽宮復命,卻見舒太妃已笑吟吟地坐在廳內的榻上等她。太妃見槿汐已經進來,便含笑吩咐采藍道:「去,給槿汐搬個凳子來。」
采藍忙搬過一把圓凳放在槿汐身邊。槿汐忙屈身行禮道:「太妃有什麼吩咐,奴婢領命就是,奴婢不敢在太妃面前造次,站著回話便是。」
舒太妃執意道:「還是坐下吧,你是熹貴妃的貼身婢女,又跟隨她多年,由生至死不離不棄——老身待你,自然與別人不同。」
1、至情之人情為先,怎知情內含洞天,半含半露欲試探,閃爍其詞避疑嫌
槿汐見推辭不過,也只得欠著身子坐了。
舒太妃先嘆了口氣,垂下眼簾沉吟片刻,方又舉目望向槿汐道:「 你們娘娘,想必已經接到皇上的口諭了吧?」
槿汐忙起身答道:「是,剪秋已把帝后的意思……傳達給我們娘娘了。」
「坐著回話便是,不必拘謹。」舒太妃道。
槿汐只得又坐下。
「既然‘嬛兒’已經——哦,不,既然熹貴妃已經收到了皇帝的口諭……」舒太妃欲言又止,一時之間,不知該如何措辭。沉吟片刻方再次問道:「 不知你們娘娘眼下——在做什麼?」
槿汐聽罷此言,心中自然明白,舒太妃這樣問,無非是想借此打探一下甄嬛對此事的態度,是滿心歡喜,還是顧慮重重?是要欣然遵旨,還是猶豫不決?以舒太妃的心思,必然以為甄嬛與允禮這對昔日的‘ 璧人’對‘破鏡重圓’必定是「翹首期盼、望穿秋水」的。
然而,太妃卻不知道,如今的兩人,已隨著歲月的流逝,生死的洗禮,心態與情感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再也不似從前了。 不僅甄嬛寧死都不會入王府做這個‘側福晉’,就連王爺也不肯接納的。
尤其是方才王爺與玉隱在槿汐面前那‘ 郎情妾意、互表衷腸’的情景,顯然已經給出了態度與答案。唯獨舒太妃,卻依然相信著一旦‘ 心心相印過,便會生死不渝’,猶如她與‘先帝’一般……
「槿汐,你在想什麼?老身在問你話呢。」舒太妃有些不解,這有什麼值得深思的,居然還要等這半天不回話。
槿汐忙再次起身,恭謹道:「太妃,奴婢出來的時候,娘娘要奴婢給嫡福晉帶了些補品,叮囑奴婢要快去快回,這會子正在憂心嫡福晉的病呢。」
「槿汐?……」
「哦對了,眼下我們娘娘正在看端妃娘娘遞過來的一件案宗,說是有冤魂等著去投胎,卻還沒過‘審判’這一關,所以,我們娘娘怕耽擱了她的投胎時辰,緊著梳理這件案子呢。」
舒太妃越發詫異,槿汐的閃爍其詞答非所問,讓她不禁疑竇叢生,待要再問些什麼,卻又覺得不妥,看這意思,槿汐是不會正面回答了。即便再問, 也只是徒勞無功自討無趣而已。只得道:「那好吧,老身就不耽誤你回去復命了。也代老身向你們娘娘問好吧。」
槿汐如釋重負,忙屈身行禮道:「我們娘娘再三叮囑奴婢,代她祝太妃萬安。另外,關乎帝后的口諭,太妃可先與王爺商議一番」——
太妃道:「允禮這邊這還有什麼可商議的? 必然是暗暗欣喜,求之不得的。畢竟,他心系嬛兒那麼多年。」
槿汐訕訕地笑道:「太妃說的是……既然太妃沒別的吩咐,奴婢就先告辭了。」
舒太妃點點頭:「去吧。」
槿汐出的王府,閉上眼睛,長長松了口氣,便帶了兩名小宮女,匆匆趕回永壽宮復命。暫且不提。
2:各自心腹事,盡在此言中,欲要坦誠待,又恐講不通
且說允禮,見玉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,便起身離開了玉隱的寢室,來至在外廳,此時卻見阿晉走進來,湊至允禮近前,附在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,允禮聽罷眉頭一皺,遂向舒太妃這邊走來。
此時的舒太妃,正低頭回味著槿汐的神情與語氣,似有難言之隱,又似急于逃避,不禁心中疑惑:「難道嬛兒是計較名分, 不愿進府為‘側福晉’?還是唯恐皇帝此舉有詐,蓄意試探?因此才會顯得顧慮重重、避而不談?看槿汐這意思,顯然是明白了甄嬛的意思,卻又不好說出口……」
正想著,卻見眼前人影一閃,允禮已矗立在近前。舒太妃冷不防被唬了一跳,不禁嗔怪道:「嚇了額娘一跳,你這孩子,進來怎麼也不先打聲招呼?罷了,玉隱這會子怎麼樣了?」
「額娘,拜托,您以后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了。兒子已經說過, 我不會接受甄氏來王府的。」允禮神情冰冷,且語氣堅定道。
「這是為什麼?難道擔心你皇兄此舉有詐,不過是想借此來試探你與嬛兒還否‘藕斷絲連’?」舒太妃不解道。
「不是,即便皇兄誠心誠意,兒子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了。額娘,您也知道,靜嫻是個善良賢惠、端莊大度的女子,堪為當家主母,而玉隱為兒子不惜以死相隨,忠貞不渝。 兒子能有幸擁有這兩位女子,已心滿意充足,別無它求。兒子很累,不想再讓平靜的生活驟起波瀾。」
「允禮,難道你忘了你與嬛兒的約定了嗎?你不是說過,她是你心中唯一的妻子麼?如今怎麼說變就變,難道這世上真的沒有天長地久的情誼?」
「額娘,或許有,但絕不是我與甄氏。」
「為什麼?當初你們合奏長相思與長相守的時候,額娘都是看在眼里的,琴瑟和諧、默契非常。」
「 此一時彼一時,此情此景,早已時過境遷,硬要回頭再尋,無異于刻舟求劍。」
「刻舟求劍?不,允禮,這不是你的真心話,你必然是心有顧慮才會這樣說的,你像你父皇一樣,都是至情至性之人,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涼薄無情了呢?額娘不明白。」
「額娘,您不要總把兒子與父皇比,我與他不一樣,或許他可以對額娘的情誼恒久不變、乃至穿越生死,但兒子做不到 。兒子已經幡然醒悟了。」
「額娘不相信,這期間一定發生過什麼,這不是你的初心,也不是你的性情,你必須實話告訴額娘,給額娘一個信得過的理由。」
舒太妃說道這里,忽然心念一轉,似有所悟,不由詫異道:「難道,真的像他人傳的那樣,你對嬛兒不是真愛,只是利用,借用她來實現你試圖「 偷天換日、顛覆你皇兄江山」的理由?啊,是這樣麼?允禮,說話呀,你怎麼不說話了?」
3: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,一旦跳出迷局外,是非真假自然明
允禮嘆了口,頹然地在舒太妃的對面坐了下來,將手肘放在炕桌上,低頭默默不語。
舒太妃越發疑惑,低下頭,側過臉瞅著允禮的神情,試探道:「跟額娘說實話,可是這個理由麼?」
允禮卻苦笑著搖搖頭,反問道:「額娘,難道您沒發現麼? 甄氏其實是個極其虛偽又自私自利的女人,在這一點上,玉隱說的一點沒錯。」
「什麼?這話怎麼說,額娘不明白。嬛兒她,她怎麼自私自利了?」
「額娘,你我都被她那‘ 楚楚可憐、無辜善良’的表情給蒙蔽了。她是那種為自身利益‘ 可以犧牲身邊任何人的女子’。」
「允禮,你糊涂了吧?你怎麼能這樣無憑無據的詆毀嬛兒呢,她可是你傾心愛過的女人啊?」
「無憑無據?呵,還需要多少證據? 流珠為了她撞刀而亡,槿汐為了助她順利進宮,甘愿與一個老太監對食,白白搭上一生的幸福。 為了能取代宜修,成為皇后,她甚至連自己腹中的孩子都利用上了。
還有給兒子下毒酒那一回,她真的很會做戲,明明知道兒子讓她去關窗戶是為了調換毒酒,還是假裝愚鈍的去關窗戶了,其實,她若真心想替兒子喝下毒酒,就該端坐在 那里不動——不給兒子調換毒酒的機會。一個連死都不怕的女人,還怕冷嗎?關什麼窗戶?
盡管兒子知道,倘若她喝下毒酒,兒子也難逃一死,兒子愿意成全她的富貴榮華,可是,兒子看不慣她那種惺惺作態的‘ 真誠’與‘偽癡情’。」
「允禮,你?……」
「最可恨的是,皇兄明明想要立弘曕為太子,群臣們的建議是‘ 去母留子’,可是她,為了能讓 自己風光無限的活著,寧愿力挺四阿哥, 也不愿為了親生兒子的前程來犧牲自己。您以為她這是深明大義嗎?不,錯了,她這是在‘明哲保身’。
從前,她總是以打著‘ 保護父母家人的幌子’,做著精致利己的事,可這次,她的理由未免太牽強了。倘若立弘曕為太子,她父母家人的榮耀不但絲毫不會受到威脅與撼動,還會更加尊榮。 唯有她自己必須‘因病暴斃’——
可是,像她這種 ‘唯我是命’不顧他人死活的的女人怎麼肯?為了能母憑子貴,為了消除大臣們的擔心,她寧愿擁立四阿哥為儲君。」
「不是的,允禮,立四阿哥為太子,是你皇兄的遺詔,藏于《正大光明》匾的后面,嬛兒她也無能為力啊。」
「這個理由額娘相信麼?她連皇兄都能毒死,連皇兄身邊的蘇培盛都能拉攏成她的心腹, 做這點手腳還不是易如反掌麼?這不過是 她過分惜命,不肯為了兒子犧牲自己罷了。她這一生,從來沒為了別人犧牲過自己,而只是以種種‘不得已’的借口和姿態 來犧牲‘別人’、成全自己,額娘沒發現麼?無論她身邊死了誰,她都始終毫發無損。
額娘若不信,可以自己梳理總結一番。就連火燒碎玉軒——構陷華妃縱火一案, 都是沈貴人受的傷,才引發了皇兄 ‘一定要處死華妃’的怒火。
她誘導曹琴默與她聯盟除掉華妃,曹琴默死后,她立刻過河拆橋,并借花獻佛把溫宜公主轉贈給了‘端妃’,其心思何等的機巧歹毒?還有葉瀾依,那可是拼死保護弘曕保護她的女人,最終, 不還是把瀾依逼得‘自盡’了嗎?」
「允禮,即便嬛兒有種種的不好,那也是身在宮中,逼不得已,她對你的情誼卻是真的呀?這一點,你不能否認吧?」
「真心?額娘,看來您真是被她徹底蒙蔽了, 她都已經做了這麼‘惡心’的事,還說對兒子真心?」
「惡心的事?她做了什麼惡心的事?額娘不懂。」
要知后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 聲明:此文乃小編有娛自續之——「浮想聯翩」,大家理性觀看,只當娛樂消遣即可,切莫過分較真。